NUMBER10 -東慶悟所展現的10號驕傲-

專欄2024.10.04

NUMBER10 -東慶悟所展現的10號驕傲-

那是在5年前開幕前。東慶悟苦笑著說:「突然被問到兩件事,實在是沒想到。」首先,他被2018賽季結束後引退的梶山陽平指定為10號球衣的繼承者,並且被長谷川健太監督新任命為隊長。一口氣背負兩項重責,他坦言「說實話,壓力很大」,並接著說道。

「不安……很多(笑)。但是,我想和這支球隊一起繼續成長。如果這能成為一種正面的壓力,那就太好了。雙管齊下?希望能如此。」


多次遇到被問及理想的10號球員形象及隊長形象的場合。每次都會皺著眉頭思考「到底是什麼呢」,努力擠出答案。只是,我想起他總是會先說「不知道啦」。或許正是這樣,他才一步步摸索,試圖展現出自己的風格吧。

在2019賽季,東京隊接近了俱樂部史上最接近聯賽冠軍的時刻,隔年賽季則完成了第三次奪得盧旺盃冠軍。隨著歲月流逝,我越來越強烈地想「讓這支球隊變強,在東京贏得勝利」。回想起來,我認為從那時起,我對足球和東京的喜愛更加深厚了。

一直都是這樣。

「想和這支隊伍的大家一起贏。」一直這麼說著。雖然不懂愛的重量,但總是用真心的行動而非言語,為了夥伴展現出來。這就是我所認識的東慶悟,身為10號隊長的樣子。


自從2022賽季將隊長袖章交出後,東經歷了許多艱難的時光。這種情況在本賽季依然沒有改變。雖然從開幕戰開始就進入替補席,但始終沒有獲得先發的機會。自明治安田J1聯賽第5節起,他因右大腿肌肉挫傷離隊約兩個月,回歸後卻發現自己的位置已不在那裡。接連有比賽未能進入替補名單。或許他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,像是被遺忘了一樣。

「每個賽季,我們都以聯盟冠軍為目標,因此曾有過挫折感和各種想法。正因如此,我甚至希望能更好地被利用。這不是關於是否能上場比賽的問題。我不是那種因為無法上場而氣餒的人。我在這個世界也累積了一些經驗,覺得自己還能做更多。當球隊狀況不佳時,我會聽取周圍的意見,並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傳達想法。但身為未上場的球員,確實有其限制。若不是一起經歷艱難時刻,就無法感受到那種溫度。這樣的話,對方也不會感受到,總會讓人覺得像是在場外說話。坦白說,我覺得這點很難。」


即使如此,他仍緊握拳頭,咬緊牙關。在與年輕球員混合的夏日炎炎下留下來練習時,也從未偷懶或抱怨,34歲的他一直在奮戰著。只要再堅持一下,機會就會再次降臨。「總有一天……再一次總有一天」,他數著日子等待著上場的時刻。

這段時間大約持續了4個月,並在7月20日第24節對陣鹿島Antlers的比賽中首次進入替補席。

但是,從那之後連續兩場比賽都只能坐在板凳上,面對川崎Frontale、東京Verdy接連而來的對手對決時,再次被排擠在板凳之外。緊繃的弦,隨時都有可能斷裂。

有一個人在身旁守護著那樣的東。在鹿島戰後的休息日結束時,從本賽季開始作為頂級球隊教練指導的奧原崇向他搭話了。

 
「如果再怎麼努力也不會被認可的話……。就在那樣的時機,奧原先生叫我過去,跟我談了很多事情。我真的覺得那對我來說非常重要。」

奧原在現役時期首次背負青赤10號球衣上場,他說:「我自認比其他人更能理解無法出場背負10號的壓力。每個人都充滿期待,會感到為什麼10號沒上場的懊惱,這種情緒能轉化為反骨精神。我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,只要有契機,我一直相信慶悟一定沒問題。」

奧原在職業生涯的晚期也有過類似的經驗。身旁有理解自己的人。光是這點就知道能帶來多少救贖。因此,他暗中關心東,並且明白這不是事後諸葛,而是團隊所需的比賽控制能力,以及能夠團結隊友的能力。我一直認為為了勝利,慶悟是不可或缺的,如果能幫上忙的話,他一直在尋找機會。

奧原談到他意識到東的極限已近。「他一直在堅持,處於勉強撐住的狀態。」因此,他立刻採取行動,向Peter CKLAMOVSKI監督詢問:「東慶悟這麼努力,該怎麼做才能上場比賽?」指揮官回答說:「我信任他,也很喜歡這位球員。」他建議說:「如果是這樣,東本人必須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上場,否則會很辛苦。」這個回答也傳達給了在8月24日第28節京都Sanga F.C.比賽中,約五個月後再次出場的東本人。

「即使覺得自己有良好的表現,卻常常無法傳達出去。我在想,我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努力,真的很辛苦。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,奧原先生和我談了話。那時我很高興,因為知道有人理解我。」

接著,在對陣Sanfrecce廣島的比賽中途上場後,他戲劇性地改變了之前一面倒的局勢。球隊從落後3分追到只差1分,東回顧這場比賽時表示「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」。

「我已經準備好在有限的時間內留下影響。在關鍵時刻奮戰,從外部觀察,思考缺少什麼,哪些做法會更好,帶著這些想法去比賽。之前太過於衝刺前線,所以嘗試將球轉向反方向,並且刻意混合長傳。快速的縱向攻擊如果這樣做會更有效,這樣的想像和準備都在比賽中展現出來了。」


然後,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來。9月14日在日本國立體育場舉行的第31節名古屋Grampus比賽中,終於迎來了本賽季首次先發的機會。賽前,東表示「這麼久沒上場比賽,能夠出場就已經很開心了」,吐露了內心的苦悶。

「女兒一直問我『為什麼不能和爸爸一起入場呢?』。有時聽到這句話,心裡真的很感動」

牽著女兒的手,抱著兒子入場的背號10在球場上活躍著。那是在上半場第13分鐘。從自陣,荒木遼太郎向前線的仲川輝人送出縱向傳球,仲川輝人隨即勇敢地衝向禁區。作為誘餌騰出空間後,仲川輝人趁勢射門,將彈出的球推進了球門。


以在國立聚集的大觀眾面前攻入先制點為開端,球隊本賽季取得了最多的4球大勝。之前低落的聲音變得激昂,笑著說「進球真是幸運,簡直太超乎預期了」,露出了父親般的表情。

「能和孩子一起入場是最開心的事。不過,關於足球,我本來就打算享受比賽。因為這麼久沒有出場,能在這樣的國立舞台上比賽,讓我深刻感受到幸福。無論是作為選手還是作為父親,我都想展現帥氣的一面。不只是進球,我也想讓孩子們看到我在球場上全力以赴奮戰的樣子。」

不只是得分。在各處都充滿了職業生涯第16個賽季的堅持。靈活地修正隊友的位置,並持續用聲音激勵與鞭策。像長了翅膀般自由流動地踢球,並持續向原本僵化的隊友示範「這樣做就對了,這樣做也可以」。成功地將原本分散的球隊凝聚起來,打開了約兩個月來封閉的勝利之門,為青赤隊帶來了睽違七場的歡欣。


「我並不是什麼都懂,也不認為自己全都正確。做被要求的事情很重要,如果能順利完成就很好。但如果不行,就必須思考並根據各自的情況做出判斷。在東京我參加了很多比賽,必須將經驗回饋並傳達出去。這不只是口頭上的,也要在場上展現。但我認為這必須是在一起比賽的情況下才能做到。我想我多少有展現出這一點。」

以這場勝利為契機,球隊連續三場勝利,並重返主場味之素體育館。周圍的人也像被東方激勵一樣,隨著比賽的進行,表現逐漸提升。過去幾個賽季,否定的言詞和大量批評時有所聞。即便如此,背號10親自證明了自己對青赤隊的重要性。一直以來,都把球迷和支持者視為夥伴。所以──。

「我並不在意批評的話語。那也是足球的一部分,我完全希望大家能說出他們的想法。反而做出不好的表現卻被稱讚會讓人感到不舒服,有各種不同的意見是好的。而且我一點也不會被這些左右。支持我的人我真的很感激,也很開心。但我不會對負面的意見有什麼特別的感覺。」

東說「比起那個,最近真的很厲害呢」,然後把話題轉到下一個。


「球迷和支持者們也開始團結了。大家都充滿幹勁,這種熱情也傳達給了選手們。因為他們會在客場給予那樣的支持,讓人感到非常有力量。大家為了回應這份支持,激烈的比賽也越來越多。果然彼此都在奮戰,這種感覺真的很好。原本就是為了成為第一名而努力。雖然極端,但只要有哪怕1%的機會成為第一名,就必須戰鬥。每一場比賽都是為了這個目標。別無他法。從現在開始的剩餘比賽中,我們能表現出什麼,不論對手或排名如何,我認為大家都必須以眼前的比賽為最重要,全力以赴。」

理想的10號是──。東本人仍無法給出答案。

「在倫敦奧運穿上10號球衣時也經常被問到,但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。純粹從外觀來看,我覺得10號真的很帥。雖然大家對10號的印象多半是技術型或幻想家,但我不只是這樣,我也會奮戰,賽後滿身泥巴。不過,最近我覺得這種滿身泥巴的10號也很帥氣。所以,我覺得這樣的10號也不錯。至於是否符合大家的理想,我不確定,但我確實是帶著自豪和驕傲在比賽。」

無論多麼想要放棄,背上10號所積累的驕傲總是在背後輕輕地給予勇氣。推著他前進的奧原也笑著說:「對慶悟只有信賴。」像他們兩人這樣相互連結、緊密結合,球隊才會變得更強大。

「在我困難的時候對我說話的奧原先生,我覺得他很有男子氣概,真的覺得這個人是值得信賴的。我只想說真心話。因為說別的沒意義,裝模作樣或擺架子也沒用。不只是足球,人生也是這樣的。」


不是善惡或得失,而是以美醜為指標生活著。掙扎著傾訴真實的心情,追尋尚未見過的風景。近幾個賽季,更加散發出濃厚的男子氣概。

果然只能想到東慶悟,最適合穿著青赤10號──。




文字提供 馬場康平(自由撰稿人)